几个字垂在钟楼之上,字字泣血。桓修脑中“嗡”地一响,手顿时发起抖来,嘴唇也霎时失了血色变得苍白。
侍卫见桓修面色难堪赶紧说道:“王爷,属下这就派人去将那字给扯下来。”
“不……”桓修嘴唇微微颤抖着:“你等等……再等本王想想……”
侍卫有些困惑地看着桓修,但又不敢多问,只能低着头噤了声站在桓修身侧。
钟楼下,桓偃放下的那把火沿着钟楼的楼梯层层往上蔓延。钟楼上站着五个人,火光印在他们的脸上,将他们脸颊两侧的鲜血染得更红了。他们持刀护着那卷血字布卷轴,仿佛护着最为神圣的东西。
钟楼下,穿着布衣草鞋的人用血肉之躯与桓偃那些穿着铠甲的部下撞在一起。他们用血肉筑起城墙,护着大火之中的钟楼。
那些穿着布衣草鞋,手持着棍棒的百姓看起来那么好笑,仿佛蚍蜉撼树、螳臂当车。护卫钟楼更像是一场英勇的赴死,可他们即使站在火里也固执地张开手臂,将自己手中的冷铁对准了利刃。
那些血光洒在火堆里,很快便被烈火给烧得一片焦黑,看不出血迹的存在。
桓修的手背放在轮椅的扶手上,手背上的血管根根分明。他忽然伸出手,将自己头顶的头盔给摘了下来扔在地上。桓修重重地叹口气道:“去将人都叫来。”
很快,桓修的部下便在城楼下集结了起来。
桓修坐在城门前,身后是紧闭的城门。他没有带头盔,墨发披在银色的铠甲之上。他扫过面前的这些人。这些部下都跟了他许多年,对宗室,对大楚,对他都是忠心的。
可是忠于君,或者的忠于国,他必须要选一个啊。
桓修朗声道:“今日本王要做的事,有愧江山社稷,有违为臣之道,更不知能不能算得上忠义。本王要的事也许是错的,也许会成为千古罪人,可唯有这样做本王才能心安。所以今夜,不论身份,只求各位守住自己本心,愿意追随本王的就追随本王。不愿追随本王的,本王亦不会怪罪。”
众将士面面相觑,都不知桓修要说什么。
桓修掷地有声地说道:“今日,本王要做一次逆臣。城门外在激战的人,是大楚的百姓。本王虽为宗室,可也是楚人。这场自相残杀的战局终该有个结局。本王今日不想论胜负,也不想论宗庙社稷,只想救一救这些人。本王要打开未央宫城门,将那些受伤的百姓救回来。有谁愿意跟随?”